荷兰格罗宁根大学Martha Roggenkamp能源法律教授在有关海床法律的新书”The Law of Seabed”中提出,不能错过再利用欧洲北海的废弃油气田,用来作为二氧化碳封存的场地或储备的机会[1]。在过去的十年,英国、挪威、荷兰的CCS国家研究中心都提出了在北海进行二氧化碳封存的构想。英国在2019年9月发出有关利用油气田进行CCUS项目的咨询文件[2]。在中国,中科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的周蒂教授和李鹏春教授长期研究如何利用珠江口盆地的石油天然气接近废弃的离岸平台进行二氧化碳封存[3],预计利用现有设施进行改造比开发新的平台要更经济可行。
当气候变化导致的极端灾害发生,如连续的洪涝,台风,干旱,疾病传播,淡水资源紧缺,人类或需要像今年面对疫情一样不惜一切代价迅速降低大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例如从450ppm迅速下降到接近400pm),大量的二氧化碳不仅仅需要从工业排放源进行捕集,或许也需要从空气中被捕集,被捕集的二氧化碳必须马上有封存或利用的渠道,防止其排放到大气。由于开发一块新的二氧化碳封存地就好比开发一种新的药品或疫苗,需要非常长的周期(通常3-10年)。已经具备注入条件二氧化碳封存地将会是气候危机中的人类救命的宝贵资产,如同疫情中的“方舱医院”。
尽管目前有非常多的研究和规划建议利用废弃油气田进行二氧化碳封存,但油气公司对废弃油气田的处理方式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除非油气田需要在短期内进行二氧化碳封存,目前油气公司并没有额外的措施或行业标准来保护废弃油气田构造以及相关的基础设施。股东的盈利压力以及缺乏财务激励和政策信号,是油气公司暂时无法对废弃油气田资产进行分析和维护,预留进行二氧化碳封存的主要原因。
英国政府去年9月的公开咨询报告显示利用现有油气管道用于输送二氧化碳,平均每条管道带来1亿英镑的成本节约,对减排二氧化碳的效益非常显著。该报告建议有必要把成本节约,以合理的方式给资产所有者(油气公司)提供政策支持。然而,在执行过程中,还需要企业和学者研究未来这些资产递延废弃带来的潜在成本和风险。这份政府咨询报告还没有涉及到财务估值,如果用于二氧化碳的废弃油气田能够实现财务上的收益,在损益和资产负债表上有所体现,有利于激励油气企业对能够用于二氧化碳封存的废弃油气田和基础设施进行维护,特别在目前低油价的环境给予油气开采企业额外的价值。
按照行业内的惯例,油气田在接近枯竭时,将开始弃置。国际上,《国际会计准则第37号—准备、或有负债和或有资产》(ISA37)[4]对弃置费的会计处理做了规定过程,涉及主要是拆卸、搬移、填埋、场地清理、生态环境恢复等支出。中国的石油企业是依据《企业会计准则第27号—石油天然气开采》[5]第二十三条规定进行会计处理,企业承担的矿区废弃处置义务,确认为预计负债或当期损失。目前国内外没有财务制度,为潜在用于二氧化碳封存的废弃油气田和相关的平台和管道进行“气候效益估值”。在财务制度上,这并非不可能实现,中国财政部去年发布了《碳排放权交易有关会计处理暂行规定》[6]把碳排放权列为资产,如果未来中国和国际财务制度也能够确认二氧化碳封存地的资产价值,有利于油气企业提前部署CCUS。政策上,如果政府能够给予企业长期回购承诺(如给予企业五年或十年后出售封存地给政府的期权),政府保障了未来回购废弃油气田和关联基建用于二氧化碳封存的底价,将有利于油气企业及早进行部署。
[1] Deloitte, (2020). IAS 37 — Provisions, Contingent Liabilities andContingent Assets. https://www.iasplus.com/en/standards/ias/ias37
[2]会计准则委员会, (2006). 企业会计准则第27号——石油天然气开采
[3]财政部,(2019). 关于印发《碳排放权交易有关会计处理暂行规定》的通知。财会(2019)22号。www.gov.cn/xinwen/2019-12/25/content_5463857.htm
[4] Roggenkamp, M. (2020). Re-using (Nearly) Depleted Oil and GasFields in the North Sea for CO2 Storage: Seizing or Missing a Window ofOpportunity? In: The Law of the Sea Bed.
[5] BEIS (Department for Business, Energy & Industrial Strategy),(2019). Re-use of oil and gas assets for carbon capture usage and storageprojects: Consultation.
[6] Li, P., Yi, L., Liu, X., Hu, G., Lu, J., Zhou, D., et al. (2019). Screeningand simulation of offshore CO2-EOR and storage: A case study for the HZ21-1oilfield in the Pearl River Mouth Basin, Northern South China Sea.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Greenhouse Gas Control 86, 66-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