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中央环保督查以及大气污染防治强化督查等行动的实施，对于提升各方面加强生态环境保护的意识和切实解决部分突出的环境问题发挥了重要作用。与此同时，也引发了公众对有关“环保风暴”会不会影响经济发展的争议。那么，加强环境治理是否会影响经济发展，进而影响财政收入?笔者认为，从全局和局部、短期和长期、综合收支的不同角度来看，加强环境治理有利于保证财政收入的可持续性。
“环保风暴”不会造成财政减收
数据显示，2011—2016年期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速分别为25.0%、12.9%、10.2%、8.6%、5.8%和4.5%，税收收入增速分别为22.6%、12.1%、9.9%、7.8%、4.8%和4.4%，两者的增速都呈现明显持续下降的趋势。比较看，2016年的财政收入和税收收入增速为我国1994年税制改革以来的最低。考虑到2016年开始实施环保督查等措施，其能否成为财政收入低增长的主要影响因素?
经济决定财政。随着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财政收入也从过去的高速增长逐步回落。对比GDP增速的逐步下降趋势，可以说近年来的财政收入增速放缓是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的正常结果。具体看，2016年财政收入和税收收入增速呈现继续下降的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经济下行产生的滞后影响。2016年企业仍面临着更为复杂经营环境，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等增幅有不同程度的回落，制约了财政收入增长。二是政策性减收的影响。2016年全面推开的营改增试点为近年来减税规模最大的政策措施，全面推开营改增试点后的5-12月减税4889亿元。同时，实施其他减税降费政策也带来一定减收，全年合计减税降费约1万亿元，占到了2016年税收收入的7.7%。
如果说2016—2017年实施的环保督查等措施对财政收入的影响有一定的滞后效应，应在2017年财政收入的影响上表现得更为明显。统计数据表明，随着2017年国内经济保持稳中向好的发展态势，财政收入不减反增，且增长反弹明显。2017年1—10月，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50363亿元，同比增长9.2%;税收收入127293亿元，同比增长11.9%。同时，2017年1—9月的营改增也实现了减税5750亿元。因此，2017年的经济和财政运行结果清晰地表明，加大环境治理力度并不是导致国内财政收入放缓的主要原因，从全国的角度看其对财政收入的影响并不明显。
“环保风暴”给地方财政带来“临时阵痛”
国家过去在对污染企业的治理时，经常会出现污染企业难以关停、污染出现反复等问题，这与地方政府的干预和保护有关。地方为何会保护污染企业?不可否认的原因之一，就是污染企业会给地方带来一定的GDP增速和税收收入。尤其是在以工业和污染企业为主要产业的地方，当地政府关停这些企业势必会影响其财政收入。因此，对于部分地区而言，环境治理力度加大可能会对地方财政收入产生一定的影响。
但对部分地区的分析表明，这种影响并不突出，且多属于短期效应。河北省是2016年1月开始环保督察试点的地区，且属于京津冀大气污染强化督查行动的地区，具有典型性。河北省2016年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和税收收入的增速分别降到了7.6%和3.2%，与全国情况类似，其主要原因也在于经济下行，以及河北省去产能的动能转换和政策性减收等因素，但不能将去产能简单地归并到环保督查等措施上。随着河北省经济企稳向好，产业结构优化和经济增长，全省财政收入呈现了增长的态势。数据显示，2017年1—10月，河北省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累计完成2850.5亿元，同比增长16.5%;税收收入完成1939亿元，同比增长12.1%。
再从基层情况看，河北省邯郸市永年区是“中国紧固件之都”，“散乱污”企业数量大，是大气污染防治强化督查的地区。从实际运行结果看，2017年上半年永年区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完成73491万元，同比增长10.7%。这表明，环保督查并没有影响财政收入增长。对此，《环保部通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强化督查情况》也指出，永年区通过创新机制，破解了“散乱污”企业及其集群的环境违法问题，实现了经济效益与环境效益的双提升。
综合看，加强环境治理对部分地方财政收入应主要属于短期影响和临时阵痛。如果地方政府以环保督查为契机，结合本地产业和企业实际情况，加快实施产业升级改造，可逐步消除环境治理力度加大对财政收入的影响。
“环保风暴”可提高财政收入质量
加强环境治理对财政收入的影响并不是简单的减收，而是存在着税源转变和税基扩大等结果，实际上能提高财政收入质量和保证财政收入的可持续性。
首先，“散乱污”企业是环保督察的主要对象，具有无工商登记、无环保手续和无治理设施等特征，由于没有税务登记，这些企业对地方税收收入没有贡献或很低。关停这些污染企业，对地方税收收入影响不大。
其次，很多污染企业是依靠不承担环保成本和偷逃税款来获得竞争优势，政府关停污染企业有助于解决“劣币驱逐良币”问题，增加市场竞争的公平性，相应增加环保企业的市场份额和收入，这可将原污染企业未缴纳的税款转化为环保企业缴纳的税款，增加财政收入。
最后，加强环境治理可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带来的是更为合理的经济结构和经济的健康增长，相应为财政增收提供更好的经济基础。同时，地方工业转型升级以及带动环保产业的发展，也带来了更大的税收潜力。
此外，地方政府保护污染企业，表面上看可以增加当期财政收入，如果考虑后续环境治理所需要的财政支出，政府将面临越来越高的环境治理费用和环保财政支出压力。从这个意义上说，加强环境治理不仅不会造成财政减收，反而可实现综合意义上的财政增收，有利于减少财政支出压力和降低财政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