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20气候雄心峰会致辞,宣布了更多具体的2030达峰措施和目标,但并未对2030之后的进一步减排工作提供更多细节。新的2030目标比原有目标减排力度更大,但并不激进,意味着中国正努力在保障经济可持续增长和积极减排当中寻求平衡。
背景
自今年9月联合国大会以来,习近平主席已经三次在国际社会上谈论中国的减排目标与计划。由此可见,减排已经进入到中国政治和政策的最高优先级别话题当中。
2030目标与路径
GDP碳排放强度要在2005年基础上下降65%以上,高于2017年《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战略(2016-2020)》中的60-65%。按中国的2035经济发展目标,其2030年的GDP总量可能会达到2018年的1.9倍,而2018年的碳排放量在95亿吨,碳排放强度比2005年下降了45.8%。这也就意味着,理论上中国的碳排放量在达峰之前还可以最多增长22%,达到110亿吨。
一次能源中的非化石能源占比要达到25%,高于2017年提出的20%,也比2019年的实际情况高出10个百分点。这部分主要需要通过核电、水电、风电和太阳能发电来提供。风电和太阳能发电的累计装机规模要达到1,200GW以上,这意味着未来十年年均新增装机在74GW左右。这是中国第一次将可再生装机目标纳入国家自主贡献目标,体现了可再生能源在中国减排路径中的重要性。
森林储蓄量要从巴黎协定中定下的170亿立方米提升到185亿立方米,因为原来的目标在2018年就已经达到。在持续的植树造林推动之下,中国已经拥有全球最大的森林负碳,目前已经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国土面积为森林覆盖。虽然如此,也有部分专家关注中国人造林植被的单一性问题,因其可能对原有植被产生危害,其固碳功能也不如品种更为丰富的自然植被。
快速分析
中国新的自主贡献目标体现了其正在寻求经济发展和快速减排之中的微妙平衡。与绝大部分已经宣布碳中和目标的国家不同,中国在未来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仍然会面临较快的经济发展和能源需求增长,非化石能源难以马上进入逆替代阶段。因此,未来十年的重点在于加速推广已经成熟的低碳技术,比如风电、光伏发电和电动汽车。但达峰之后如何快速减排仍然是必须直面的难题,需要在更多的低碳技术上加大投入,特别是提前部署研发和培育市场。
非化石能源占比提升五个百分点是本次一系列目标的重中之重。以2030年一次能源消费60亿吨标煤(176EJ)计算,若非化石能源占比维持在20%,煤炭需求的相对量虽然有所下降,但绝对量基本会和目前持平,难以跌破28亿吨标煤(80EJ)。当非化石能源比例提高到25%,煤炭需求量可以下降到25亿吨标煤(73EJ)。
25%的非化石能源大概需要4,600TWh的零碳电力。根据目前储备项目进度和政策规划,我们认为到2030年核电装机量可以达到98GW,水电(不含抽水蓄能)可以达到407GW,年发电量可以达到约2,400TWh。如果剩下的2,200TWh要由1,200GW的风电和太阳能发电装机来提供,则对利用小时数的要求比较高。这也意味着如果要满足25%的需求,中国很有可能需要更多的风电或光伏发电装机。
虽然1,200GW只是一个底线目标,但这并不代表中国可以毫不费力地突破这个数字。过去,中国的可再生能源发展经常突破政策目标,但这背后主要的原因是一部分开发商对补贴的非理性争取、各级主管部门之间缺乏协调、以及更关注设备安装而非利用的产业政策,这也已经带来了严重的补贴缺口。下一个十年,新建项目不存在补贴问题,但需要面对土地、并网、电力市场自由化等更复杂的新问题。中国的可再生能源行业需要从关注装机规模转为关注发电和电力的价值,并从而改善市场设计,真正发挥可再生能源成本低廉的优势,才能激发市场需求,再次突破政策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