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市宁晋盐化工园区龙源污水处理厂因伪造篡改监测数据被查处后，管理仍然粗放”“呼和浩特、包头等盟市部分工业园区依托城镇生活污水处理厂处理超过管控要求的工业废水，影响污水处理厂稳定运行”“‘重发展、轻保护’，准东经济技术开发区2018年以来招商落户6家违法的高耗能虚拟货‘挖矿’企业”……河北、内蒙古、新疆等地的园区，被指出存在环境监测造假、违规排放、违法招标等不同情况。
实际上，顽疾由来已久。在本轮督察通报的137个典型案例中，类似问题约占1/10，各地几乎都有园区被点名。对标绿色发展要求，作为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园区治理任重道远。
入驻项目把关不严 用能问题屡禁不止
企业入园连片生产，可以共享综合能源服务、共推污染综合治理，让资源发挥最大效益。本是节能降耗的好事，效果却在部分地区打了折扣。
对入驻项目把关不严，不只发生在新疆。第四督察组在宁夏宁东能源化工基地发现，17个在建“两高”项目均为未批先建。例如，宁夏宝利公司一期项目早在2017年3月已建成投产，去年底督察时仍未办理节能审查手续，长期违规生产。2016年以来，该基地越权审查批复3个项目节能报告，年新增综合总能耗超过75万吨标准煤。在黑龙江萝北县，2003年设立的石墨产业园迟迟未通过环评审查，园内宝泉岭农垦溢祥新能源材料有限公司等5家企业未履行节能审查手续，有关部门在督察期间临时抱佛脚，向企业发送节能审查告知单。
到了运营阶段，违规更变本加厉。以萝北县石墨园区为例，集中供热、污水处理等设施建设严重滞后，园内所有选矿企业均未配套建设挥发性有机物治理设施，部分企业随意倾倒石墨废渣，形成大面积灰渣堆。2018年以来，8家企业违规新建17台每小时10蒸吨以下燃煤锅炉，且未配套建设脱硫脱硝装置，废气长期超标排放。
记者还发现，用能管理混乱、燃煤锅炉等设施管控不严、“三废”直排超排等问题，甚至成了“老大难”通病。例如在兰炭产业发达的榆林，部分园区依兰炭项目而建，本应做到入园集中高效管理，实则漏洞百出。作为当地重要的产业集聚区，神木兰炭产业特色园区柠条塔片区在2020年-2021年间，就因环境问题收到地方行政处罚20次。即便如此，督察组仍发现园内污染物大量逸散，环境风险突出。
管理水平参差不齐 治理还需对症下药
旧“账”未还、又添新“账”，背后存在共性原因。根据反馈情况，督察组首先将其归结于主体责任缺失——督促指导不力、监管流于形式、审查把关不严，甚至打折扣、搞变通，给企业违规行为“开绿灯”。
“‘组团’的初衷是集约高效管理、提高发展质量，园区设施越完善，运行越规范，节能减排、污染治理等效果越佳。也正因为企业和装置集中，环境风险点多源广，一旦管理不到位，隐患更大。”陕西某煤化工企业人士向记者坦言，以其所在行业为例，园区化路线虽已成共识，但目前入园更像是企业地理位置上的集中，非但未能发挥能源综合互补等集中优势，园区作为守门员还时常“失守”，粗放管理模式难以根治。
思想先纠正，治理还得靠手段。清华大学环境学院中国工业园区绿色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陈吕军发现，工业园区对绿色发展的认识及治理水平确有不同。“我国各类园区加起来达1.5万家之多，管理、科技水平相对较高者，目前也就数百家。以前在推进节能减排和绿色发展方面，不少地区更关注企业、产品，对园区的重视和建设不足。如今，这些园区面临能源低碳化转型和工业绿色发展的双重压力，考虑到数量多、种类广、发展阶段各异的现实情况，治理需对症下药。”
金风科技碳中和解决方案专家申海波认为，在环境、能耗等指标达标的基础上，节能降耗已成为新挑战。对自身绿色低碳发展的实施路径不清晰，却又是全行业普遍存在的薄弱环节。“不只是单个园区，碳中和标准在工业园区领域仍属空白。一是因为细分行业用能特点不同，工艺流程差异大，导致标准设计难度大；二是降碳目标受多种因素影响，评价难度也比较大。”
园区建设要求更高 抓住源头才能治本
当前，多地已对工业园区发展提出更高要求。例如，上海市经信委、发改委6月2日发文提出，到2025年创建零碳园区5家，其中工业和通信业企业（含工业园区）可利用的建筑屋顶光伏安装比例达到50%以上。5月底发布的《内蒙古自治区“十四五”节能减排综合工作实施方案》，将园区节能环保提升工程列为重点任务，到2025年要建成一批具有代表性的节能环保示范园区。
究竟什么样的园区称得上绿色，又该如何部署？在申海波看来，真正的绿色要从源头做起。“我们在百川创新科技孵化产业园1.3万平方米屋顶部署1.5兆瓦光伏。园内有200多家企业，投运第一年，绿色能源发电量预计超过170万千瓦时，占企业总用电量的60%以上，全年可减排二氧化碳1400多吨、二氧化硫12吨、氮氧化物近4.3吨、粉尘近8.5吨。”他举例，二期计划部署的2.8兆瓦BIPV将覆盖2.14万平米屋顶，同时配置0.23兆瓦时储能模块机及储能控制系统。由此，每年可额外消纳绿电6.6万千瓦时以上，实现“新能源消纳最大模式”。
“对园区用能进行全流程诊断，覆盖能源输入、转换、应用及排放等各环节，据此提出针对性解决方案。通过分布式光伏、分散式风电、储能、蓄能等服务，最大化提升可再生能源在园区的消纳比例。开展园区能源消耗统计、能源平衡测算，优化调度等，这些都是从源头绿化的有效手段。”申海波称。
陈吕军进一步提出，相关部门及地方政府也要科学施策。“按照绿色发展水平、经济规模、主导产业、基础设施建设状况等，对园区进行分级分类，摸清排放家底及特点，制定工业园区低碳发展分类指导路线图，明确各类各级园区的行动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