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8日，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在欧洲议会获得通过；4月25日，在欧盟理事会获得通过。至此，CBAM已走完所有流程。据悉，法案将于欧盟理事会通过的20天后生效，从今年10月1日起实施。前三年，出口企业需向欧盟报告排放量，2026年开始缴纳CBAM证书。目前，欧委会尚未公布核算方法细则。
随着全球减碳进程推进，国际相关法规逐渐增多。此次通过的CBAM对能源密集型行业意味着什么？会对我国出口欧盟造成哪些影响？在此背景下，我国又该如何应对全球趋严的碳减排趋势？
施压能源密集型行业
有分析指出，与外部影响相比，CBAM更大目的是解决欧盟内部免费配额超额发放的问题。
“简单来说，CBAM就是欧盟外企业往欧盟出口钢铁、水泥、铝、化肥、电力和氢这六种行业产品时，需要根据碳排放购买CBAM凭证履约。”伦交所集团路孚特首席电力和碳分析师秦炎向记者介绍，这个证书的价格对标欧盟碳配额价格，目前约为90欧元/吨。
“当前，欧盟碳市场所覆盖的绝大部分工业部门都被认定为存在‘碳泄漏’的风险。如果没有CBAM，这些部门在2031年之前都可以按照行业排放标杆的100%获得免费配额。以钢铁行业为例，其最主要的铁水生产环节获得的免费配额一直大于实际排放。这意味着企业无需为排放购买配额，故缺乏减排动力。”上海海华永泰（北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吴必轩向记者表示。
据了解，CBAM法案的最终文本比较接近欧盟委员会2021年7月提出的原始提案，比欧洲议会的版本有所弱化，体现在覆盖范围和免费配额的削减比例方面。
秦炎进一步表示，“目前CBAM只是立法，具体的碳排放计算公式尤其是出口商如何向欧盟汇报碳排放和缴纳CBAM证书，还需要欧盟颁布细则，接下来几个月会更加清晰。另外，欧盟推出CBAM，也为了争夺话语权，所以，大概率不会认可我国当前的碳排放计算方式。”
有消息人士透露，CBAM具体流程的细则制定比较复杂，预计今年10月份前很难完成，2024年第一季度完成比较现实。
“整体来看，目前的CBAM设计和将在2026-2034年削减免费配额的计划，会给欧洲碳市场覆盖的能源密集型行业施压，促使这些行业加快减排，为欧盟气候目标的实现作出贡献。”秦炎表示。
短期内对我国影响有限
从CBAM覆盖行业来看，我国并未对欧盟出口电力，仅有钢铁、铝、水泥、化肥、氢。
“在CBAM覆盖行业中，根据公布的欧盟海关税则号显示，我国出口欧盟的钢铁、铝均占欧盟总进口的第一名，2022年金额分别为151亿欧元、45亿欧元。化肥、水泥、氢的出口量过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吴必轩表示，钢铁的直接排放大，铝的间接排放大，因为CBAM对钢铁、铝和氢不计间接排放，所以铝行业所受的影响也会非常有限。
齐鲁工业大学（山东省科学院）二级研究员周勇表示，欧盟此举也会起到压制城市化、工业化相对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同类产品的效果。“例如，欧盟的钢铝生产，因处于城市化、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后工业化阶段，有大量的废钢铝资源可以利用。他们通过短流程的钢铝生产，其钢铝产品的碳排放量较低。而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没有短流程钢铝的生产优势，大部分是从矿产资源开采加工等开始的长流程钢铝生产，生产的钢铝产品多属于高碳产品。在欧盟征收碳关税情况下，中国等发展中国家的此类产品将会失去竞争力，欧盟还可薅一把发展中国家钢铝生产的‘羊毛’，由此再次形成欧盟钢铝产业的强竞争力和高收益率的贸易壁垒。这也是欧盟CBAM机制不便明说的目的。”
壁垒已成，但影响的扩散还需时间。
“客观而言，我认为在CBAM开征后的前2-3年，并不会对我国造成很大影响。不过，随着欧盟相关行业获得的免费配额逐渐取消，CBAM的影响会逐步加重。”吴必轩表示。
我国钢铁行业也正在着力提升低碳化、绿色化水平。富宝新能源锂电网再生钢铁研究部总监胡彬表示，随着我国钢材积蓄量的提升，折旧等废钢资源将逐步释放。加上钢铁工业减碳及绿色转型升级的需要，我国正在实施电炉短流程炼钢高质量发展引领工程，促进废钢资源高质高效利用，电炉炼钢正在迎来快速发展期。按照《关于促进钢铁工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到2025年，电炉钢产量占粗钢总产量比例将提升至15%以上。
企业要及早布局应对
“此次欧盟推出的CBAM，作为世界上首个碳关税政策，确实撕开了一个口子。美国、英国、韩国等越来越多的国家都在考虑CBAM的模式。毕竟不少国家都承诺了净零目标，需要推动能源和工业行业的减排。”秦炎表示。
秦炎表示，虽然CBAM初始阶段覆盖的行业并不多，也不纳入间接排放，暂时对中国出口影响不大。但是，欧委会也会陆续讨论扩大CBAM的覆盖行业和范围，以及纳入间接排放等。“如果欧盟逐步加码，加之欧盟碳价继续上涨，再过5-10年，对中国出口产品的影响也会随之加大。为此，需要提高警惕，关注CBAM等政策的同时，继续推动行业减排，更好应对国际间碳关税问题。”
对此，秦炎建议，中国的工业企业应尽快纳入国家碳市场，建立完善的碳排放数据报送和核查体系，为更好地应对类似欧盟CBAM等政策做好准备。与此同时，要持续推进减碳措施，完善优化工艺流程，提高绿电的使用水平。
吴必轩表示，除了CBAM外，还要关注欧盟相关的绿色法规。“例如，比起CBAM碳关税，欧盟新电池法规等绿色‘门槛’更为紧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