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尽的废旧电池、淘汰的手机电器，报废的交通工具……当它们被丢弃后最终去了哪里？中国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带来了日益丰富的物质选择，但也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废弃物，如何将这些“城市矿产”物尽其用，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亟待解决的问题。
多年来，由于回收渠道、再生成本，技术难度等原因，“城市矿产”的开发困难重重，可再生资源整合利用颇显乏力。连日来，记者实地探访上海首个国家级生态工业示范区、上海自贸区金桥片区，这里在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过程中，始终坚持绿色引领低碳转型，并业已积累起一些可供借鉴的宝贵经验。
众所周知，浦东新区是上海汽车产业发展最为重要的集聚区之一，而金桥作为浦东开发开放的先发地区，如今正重点聚焦5G+“未来车”“智能造”“大视讯”三大产业集群，向着成为更有竞争力的制造业引领区迈进。
中国国内首条自主研发的智能化汽车拆解线。张亨伟摄
“未来车”产业的发展离不开报废汽车回收拆解、汽车核心零部件再制造及动力电池回收资源化再利用，而成立于2000年2月的上海新金桥环保有限公司就肩负起这一任务，在上海老港工业园区，由上海新金桥环保有限公司投资1.2亿元新建的汽车信息化回收与智能化拆解项目就坐落于此。它总占地43亩，建筑面积11347.75平方米，每年可实现3万辆燃油车及新能源车的回收拆解。就在2022年，中国国内首条自主研发的智能化汽车拆解线也在此建成投运。
数据显示，2020年，上海汽车保有量440万辆，按发达国家成熟市场报废汽车占汽车保有量的6%-8%水平计算，上海每年汽车报废量将达到26万-35万辆。目前，上海具备资质的燃油车拆解企业有7家，而浦东新区此前尚无燃油车及新能源车拆解企业，且整体拆解水平相对落后，对环境存在较大威胁。同时，每年实际拆解报废汽车总量仅为7万余辆，仍存在超20万辆的拆解缺口有待企业进入填补。
“一辆报废车，如果它在回收的过程中没有进入到正规的回收体系，其中的污染物包括里面的危废油液、铅酸电瓶里的氟利昂进入到外部环境中，会对外部环境产生一个较大危害”，上海新金桥环保有限公司汽车拆解分公司总经理助理兼市场拓展部经理郑杰对记者解释道，而新金桥环保的理念是将车放置到一个合规化的处置过程中，使车辆成为真正的‘城市矿产’，实现报废车辆的资源化再利用，“这就是我们报废车拆解回收的循环经济理念”。
中国国内首条自主研发的智能化汽车拆解线，每辆车进厂后都会通过滑轨自动运输。张亨伟摄
走进新金桥环保汽车拆解项目的厂房，一条智能化汽车拆解流水线展现眼前。上海新金桥环保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褚永怡告诉记者，相较于传统的“暴力”拆解，新金桥环保所采用的是精细的拆解方式，“不是报废车辆进来我们统统‘一剪了之’”。而是通过智能化的汽车拆解线，每辆车进厂后都会通过滑轨自动运输，车辆通过传感器被自动定位，只有在车上油液被全部抽走，确保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后才会进入到下一个环节。郑杰指出，一辆报废车从整车进入到二手再利用，整体的碳排放会远远低于直接资源化回收。这就是汽车信息化回收与智能化拆解项目存在的最大意义。
随着新能源汽车的不断普及，可以预见到未来新能源汽车的拆解比重将会逐年增大，这对汽车拆解又提出了全新的挑战。郑杰说：“我们需要对员工进行专业的防触电、防燃烧，包括紧急避险的定制化安全培训，并制定相应的操作手册以及应急预案。在拆解过程中，还需要运用专用设备、专业能源对它进行安全性评估，首先要做的是将锂电池先完整地拆解下来，避免出现不拆解锂电池直接进入拆解过程所可能导致的触电或者自燃现象，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拆解过程中的风险。”
从“制造”到“智造”，循环经济理念一直贯穿着金桥产业迭代。早在白色家电进家庭的时代，关于废旧电器的回收拆解曾在新金桥环保占有较大比重。“当时厂房刚搬到这里(川沙地区)，感觉空空荡荡的，正在想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呢，国家开始了家电的‘以旧换新’，业务一下子就起来了”，褚永怡说，近三年，新金桥环保累计拆解洗衣机141699台、空调102265台、冰箱8597台，回收各类金属近6000吨，回收废旧塑料近2000吨。
同时，针对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拆解过程中，自动化程度低、拆解效率及资源化程度低等技术难题，新金桥环保还成功研发了废弃冰箱、空调压缩机的自动打孔装备、废旧空调高压阀/低压阀识别技术研发等具有自动-智能化拆解技术及装备。比如废旧空调/冰箱压缩机自动打孔沥油装备能将打孔环节自动化率提升至85%，相较于传统人工拆解，在满负荷生产条件下，该装备上线后拆解环节的综合能耗下降12%。
上海市节能减排中心副总工程师、绿色低碳发展部主任金颖认为，随着第一批新能源汽车的电池已接近报废年限，未来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的回收再利用会成为上海市亟待解决的问题，对于循环经济低碳发展，需要从使用前端到后端依次进行改进，从而为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形成绿色的闭环，因此新金桥环保所从事的研发与投入在目前看是非常有意义的。
采访中，金颖还谈到了资源回收的梯次利用理论，“新能源汽车的动力电池虽然无法在汽车上继续使用，但或许可以用于储能等其他场景，采取梯次利用而不是完全拆解，或许才是循环利用效率最高的解决方案”。
华东师范大学生态与环境科学学院杨凯教授认为，生态型工业园区是依据循环经济理念、工业生态学原理和清洁生产要求而设计建立的一种新型工业园区。它通过物流或能流传递等方式把不同工厂或企业连接起来，形成共享资源和互换副产品的产业共生组合，建立“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的物质循环方式，使一家工厂的废物或副产品成为另一家工厂的原料或能源，寻求物质闭环循环、能量多级利用和废物产生最小化。因此，生态型工业园区体现了“更节能、更环保”的绿色发展理念与实践，与可持续发展密切关联。在他看来，与时俱进、持续改善。提高效率、减少排放、绿色发展是金桥作为上海国家级开发区中第一家成功创建国家生态工业示范园区可供借鉴与推广的最大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