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时”一天后，《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下称《公约》）第二十八次缔约方大会（COP28）12月13日在阿联酋迪拜闭幕。
当日中午，包括中国在内的近200个《公约》缔约国就一项气候协议达成了共识。该协议呼吁全球摆脱化石燃料，实现能源转型（transition away from fossil fuels in energy systems）。该协议也标志着各国在联合国气候谈判中首次作出放弃化石燃料的承诺，具有里程碑意义。
尽管美国、欧洲等国家推动全面淘汰化石燃料，欧佩克（OPEC）等石油出口国持反对意见。但经过两周的艰苦谈判后，该协议终于在迪拜达成，旨在向投资者和政策制定者发出强有力的信息，即全世界都一致希望摆脱化石燃料，科学家称这是避免气候灾难的最后一线希望。
路透社称：这一协议标志着石油时代的最终结束。联合国气候变化执行秘书Simon Stiell在现场表示：“虽然我们没有翻过化石燃料时代这一页，但这个结果是结束的开始。”
COP28主席苏尔坦·贾比尔称赞该协议是“加速气候行动历史性的一揽子计划”。但他同时强调，协议的成效取决于如何落实到行动中。他表示：“我们的行动胜于雄辩。我们必须迈出实质步骤，确保这一协议转化为切实可行的行动。”
德国气候特使Jennifer Morgan在最后一次全体会议中指出，COP28推动减少化石燃料使用措辞，将向投资者发出一个关于能源市场未来的关键信号。该协议或加速私人投资流向太阳能和风能等清洁能源，而不是生产化石燃料。
COP28最终协议包括哪些要点？各方态度如何？
图说：12月13日，在联合国气候变化迪拜大会闭幕会议上，COP28主席贾比尔发言
来源：新华社
01 达成“历史性”协议
阿联酋通讯社（WAM）称，近200个缔约方的代表同意了气候变化领域的《阿联酋共识》，这是“历史性的”。协议文本包含196条内容，共21页。
《阿联酋共识》的第28条规定，即各国认识到需按照“1.5度温控目标”的路径，以国家自主决定(nationally determined)的方式，采取措施为全球减排作出贡献，成为了此次协议的关键。
图说：《阿联酋共识》第28条
来源：COP28
其中一项最重要的一条措施是，各国被呼吁“以公正、有序、公平的方式在能源系统中摆脱化石能源，在这个关键的十年中加快行动，以便全球减排符合科学要求，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
除上述化石能源相关的条款外，《阿联酋共识》第28条列出的其他措施包括：“到2030年内加速清洁能源的转变，将全球可再生能源的发电能力提高到三倍，将能源效率提高两倍”，“加快努力，逐步淘汰未加装减排设施的煤电项目(unabated coal power)”， 以及“到2030年加速并大幅减少全球非二氧化碳排放，尤其是甲烷排放”等等。
不过，该协议还是为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提供了一定的自由度，该协议没有为过渡设定严格的时间表，并呼吁各国“加速零排放和低排放技术，包括可再生能源、核能、碳捕获、利用和储存等减排和清除技术，特别是在难以减排的部门和低碳制氢领域”。
除了《阿联酋共识》， 在大会举办期间，各方就启动损失和损害基金等重要议题达成一致，在全球适应目标框架、公正转型路径工作方案等方面实现突破。大会还决定阿塞拜疆主办下次缔约方大会（COP29）。
02 各方反应不一，步伐仍需加快
本届大会受到国际社会高度关注，吸引超过11万人注册参会。对于经过“加时”后最终达成的《阿联酋共识》，各方整体反应积极，但也存在一些不同意见。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认为，“化石燃料的时代必须结束了，但应该以公正和平的方式终结。”他强调，“走出化石燃料的时代是注定的，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但希望这一天不要来得太迟。”
中国代表团团长、生态环境部副部长赵英民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首次全球气候盘点开启了全球气候进程的新篇章，总结了成绩和缺口，进一步巩固了全球不可逆转的绿色低碳转型趋势，为未来指明了方向，向国际社会发出了强有力的积极信号，具有重要里程碑意义。
图说：美国首席气候谈判代表克里与中国气候变化事务特使解振华在本次峰会期间沟通
来源：路透社
美国总统拜登表示，这是 "历史性的一步"。"他补充说："要实现全球升温 1.5 度的目标，仍有许多工作要做，但今天的结果使我们大大接近了这一目标。” 美国气候特使克里在协议通过后表达赞许。他说：“这是多边主义真正团结的时刻，人们从个人利益出发，并试图定义共同利益。”
欧盟气候专员霍克斯特拉形容这项协议姗姗来迟，世界就气候问题进行了近30年的谈判，才开始终结化石燃料。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在 COP28 上达成的 “历史性 ”协议 “标志着后化石燃料时代的开始”。
挪威外交部长埃斯彭·巴尔特·艾德（Espen Barth Eide）表示：“这是世界首次团结在这样一个明确的文本里，强调远离化石燃料的必要性。”他说，气候议题一直是房间里的大象，“我们终于正视这个问题”。
沙特能源部长萨勒曼说，利雅得支持COP28的最终协议，因为它允许各国自行决定向更清洁能源过渡的合适路径。
图说：气候变化大会全体会议闭幕现场
来源：UNFCCC
尽管全体会议上多次响起掌声，但并非所有代表团都对气候谈判最终协议感到满意。受到气候变化威胁的小岛屿国家联盟（Aosis）就对大会结果表示了保留和关切，认为协议文本不够充分。
小岛屿国家联盟主席、萨摩亚群岛代表拉斯穆森说："我们在现状的基础上向前迈出了一步，但我们真正需要的是指数级的变化。”马绍尔群岛代表团团长约翰·西尔克表示：“我来这里是为了给我的国家造一艘‘独木舟’。但是，我们建造了一艘船体脆弱、漏洞百出的‘独木舟’，而且把它放在了水里。”
非营利组织生物多样性中心的苏安君说，此次大会虽取得进展，但却留下“巨大漏洞，让人们继续使用化石燃料”。她指出，协议仅针对能源领域的化石燃料使用，而不涉及塑料和化肥生产等工业领域。她也对协议承认“过渡燃料”在能源转型中的作用表示震惊，认为这对一些国家来说是天然气和其他化石燃料的代名词。
03 未来
协议虽然已经签订了，但接下来的落实才更加关键。
《公约》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指出，这是全球气候行动的“生命线”，而非“终点线”。全球盘点清楚表明，全球气候行动还不够快，国际社会必须全面落实《巴黎协定》。现在，所有政府和企业都需要毫不拖延地将这些承诺转化为实际行动。
而行动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有充足的资金支持。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估计，目前发展中国家每年适应气候变化所需资金约为2150亿至3870亿美元，可资金缺口却高达1940亿至3660亿美元。联合国基金会一名高级顾问表示，“总体来说，我认为这是一个比我们之前看到的所有版本更强有力的文本”，“但它在调动实现这些目标所需的资金方面存在不足”。
绿色气候资金承诺的落实，2025年后长期资金支持的安排，以及近两年来鲜有进展的《全球适应目标》何去何从，这些都留待给下一届气候大会“交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