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 1 日，欧盟推出了一项与气候相关的新关税，这将有可能撼动国际贸易。很多人都忽视了此次推出的新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也许是因为它只适用于有限的商品，或者因为它是分阶段实施的，从而推迟了企业感受到它最大影响的时间。然而，作为首个对温室气体排放征收贸易关税的举措，欧盟的碳边境调节机制开创了一个先例，很可能被其他国家和其他行业效仿，从而扰乱供应链，并在绿色转型经济体和落后经济体之间形成新的贸易壁垒。
碳边境调节机制
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对进口钢铁、铝、水泥、电力、化肥和氢气征收二氧化碳排放关税。这些关税旨在为这些碳密集型行业的欧盟和外国生产商提供公平的竞争环境。在新制度下，外国生产商将根据其产品的生命周期排放支付关税，监管机构希望此举能为成本较高的欧盟生产商和成本较低但污染更严重的外国生产商提供公平的竞争环境。排放足迹越小，关税越低。此外，欧盟制度允许从税率中扣除外国生产商支付的任何碳价格。
欧盟表示，CBAM 将鼓励全球转向绿色生产，并将防止“碳泄漏”，即欧盟产业向温室气体排放合规标准较低的国家转移。
CBAM 第一阶段于 10 月 1 日生效。这一阶段要求进口商收集排放数据并向欧盟委员会登记处报告，以便继续向欧盟输送产品。从 2026 年 1 月 1 日起，这些公司将根据报告数据支付“调整”费，以弥补非欧盟产品与欧盟产品之间的碳价格差距。据欧盟经济委员保罗-真蒂洛尼（Paolo Gentiloni）称，CBAM 将把与排放交易体系相同的定价原则推广到所有进口到欧盟的碳密集型产品。由于欧盟将对外国公司和国内公司一视同仁，因此该关税将符合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则。
虽然 CBAM 在理论上听起来很简单，但实施起来却很复杂，其风险将造成一系列新的贸易紧张局势。
钢铁行业：碳足迹的巨大差异
中国对 CBAM 做出了消极回应，批评欧盟采取单边措施，并敦促其他国家不要效仿。这并不奇怪，因为CBAM将对中欧之间碳密集型产业的贸易产生不利影响。钢铁行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中国的钢铁产量占世界总量的一半。其中一半用于国内消费，其余用于出口。根据世界钢铁协会的数据，2020 年，中国净出口钢材 1350 万吨。约 90% 的粗钢生产采用煤基高炉-碱性氧气炉（BF-BOF）路线，这种方法会产生大量碳排放。虽然中国政府已经制定了一项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计划，其中包括将钢铁行业纳入现有的全国碳市场，但目前的趋势仍存在问题。目前，中国钢铁企业正在对新的煤基炼钢产能进行大量投资，从而将这种碳密集型生产锁定在未来 40 年的生命周期内。
在中国，煤炭是炼钢的主要燃料，但在美国、英国和欧盟，煤炭在钢铁生产中所占的比例要低得多（分别约为 27%、17% 和 60%）。这三个国家的政府和钢铁制造商都在进行大量投资，向碳密集度较低的工艺过渡，包括使用氢气作为燃料。
欧盟和中国在钢铁方面已经存在贸易争端，欧盟征收反倾销关税。在欧盟已经开始重新评估贸易关系，以解决关键领域过度依赖的问题之际，CBAM 有可能加剧贸易紧张局势。
在煤基钢铁生产方面投入巨大的并非只有中国。印度是世界第二大粗钢生产国，并正在寻求到 2030 年将产能扩大 3 亿吨——也使用煤作为燃料。
合规、成本和供应链
由于欧盟的规定，CBAM 在欧盟各国的实施情况各不相同，有可能造成复杂的合规环境、不同的处理时间，从而影响清关和排放验证。对于出口商来说，行政程序将是最头疼的问题。
计算排放量需要一定的复杂程度和广泛的基准，欠发达国家可能面临无法满足的报告要求。这些国家很可能被迫寻找其他市场。
较不透明的司法管辖区内的国有企业可能不愿意分享被视为机密或商业秘密的排放信息。而且公然作弊始终存在风险，产品可能虚假标注来自于低排放工厂。
虽然供应链中断和贸易紧张局势加剧是下行风险，但优点在于 CBAM 将提高全球排放数据的透明度，因为公司看到了在实现净零排放的过程中改进的动力。
有一种理解是，CBAM 可能会增加进口成本，而这些成本很可能会转嫁给消费者。然而，欧盟在向非碳化经济过渡的过程中对碳定价的支持已经达到了成熟的水平。CBAM 政策行动背后的法律文件是中性的，使欧盟能够扩大气候相关关税的范围，而无需新的法律程序。CBAM的2.0版可能包括有机化学品和聚合物，影响石油和天然气的下游产品。
欧盟在建立国际采用的监管制度和标准方面有着良好的记录。如果其他发达经济体也采用欧盟的方法或其变体，我们就会看到一个绿色贸易集团的出现，在这个集团中，合作伙伴可以根据环境政策和指标获得优惠的市场准入。然而，对于那些由于设计或环境原因而被排除在外的国家来说，气候友好型贸易做法可能会被视为贸易战中的另一种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