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碳边境调整机制（CBAM）与二氧化碳相关的征税将反向分阶段实施。这意味着欧盟工业的碳成本将大幅上升。荷兰合作银行的 Pablo Ruiz 深入评估了这些变化的幅度及其对主要工业部门的影响，以及未来几年竞争力的主要变化驱动因素。报告对钢铁、水泥、纸浆和造纸、铝和合成氨到 2030 年的前景进行了预测。企业必须制定自己的战略，决定如何以及何时进行脱碳。最佳的决策和时机可以将不断上涨的欧盟补贴价格转化为竞争优势。Ruiz说，那些坚持一切照旧的企业可能会严重损害其竞争力和生存能力。

欧盟工业的廉价碳时代结束了

今年 5 月，《欧盟官方公报》公布了欧洲议会和欧洲理事会就改革欧盟排放交易体系（EU ETS）和建立碳边境调整机制（CBAM）的拟议法规达成的协议。欧盟排放交易体系于 2005 年启动，是一个“上限和交易 ”碳市场，根据该体系，企业必须购买或交易二氧化碳排放权。较新的 CBAM 是对进入欧盟的碳密集型商品征税，目的是为受碳定价约束的欧盟公司提供公平的竞争环境，并鼓励欧盟以外的行业减少排放。

经批准的文本包含的条款标志着在增加经济压力以减少与工业相关的二氧化碳排放方面的政治抱负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因此，受影响的欧盟行业参与者必须了解已批准的法规对其业务和竞争力的影响。

简而言之，新法规包括逐步取消目前给予工业界的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排放权（即所谓的欧盟配额或 EUA）的免费份额。图 1 显示了逐步淘汰的计划。随着免费欧盟配额的逐步取消，CBAM 的二氧化碳相关征税将反向逐步增加。

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所涵盖的经济部门（即电力生产和指定的能源密集型行业）必须在 2030 年之前将其联合排放量在 2005 年的基础上减少 62%。为确保成功，在逐步淘汰免费欧盟配额的同时，每年还将减少向所涵盖部门提供的欧盟配额总数。从 2024 年到 2027 年，每年减少 4.3%；从 2028 年到 2030 年，每年减少 4.4%。与此同时，CBAM 将从 2026 年开始逐步实施，到 2034 年全部完成。

虽然新法规还包括其他相关措施，如针对建筑物和道路运输排放建立额外的排放交易计划，以及针对航运业的规定，但本文将重点评估免费二氧化碳配额时代的结束对目前受管制行业的影响。我们还概述了企业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决定如何渡过欧洲工业能源供应的完美风暴时应考虑的主要因素。

企业最好在 2025 年前准备好应对计划

在充满挑战的环境下，欧盟工业将在欧盟排放交易计划（EU ETS）下为去碳化做出最后努力。过去，欧盟排放交易计划配额曾成为意想不到的不正当收入来源，而现在，碳密集型工业失去了廉价的俄罗斯天然气，也将面临越来越高的排放账单。如果这还不够，已获批准的新制度还包括多项抑制落后战略的条款。例如，第 10a 条规定了进行能源审计的义务，如果某家公司不及时执行审计建议，其免费分配额可能会进一步减少。

欧盟当前的政治环境更加促使我们为这种模式转变做好准备。本届欧盟委员会的任期将持续到 2024 年 6 月的大选，新一届委员会可能在 2024 年第四季度就职。我们预计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

1、以乌苏拉-冯德莱恩为首的现任欧盟委员会连任。媒体已经暗示，这很可能是一个结果。如果这个中右翼委员会再次当选，我们可以预期冯德莱恩的第二个任期将用于全面实施本届委员会任期内制定的措施，并重点关注已启动的过渡期。

2、委员会的组成将发生变化，可能会出现一个更偏向于绿色左翼的委员会。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预期委员会的绿色雄心将比目前由现任政府精心制定的欧盟绿色协议中的雄心更进一步。

无论如何，欧盟政策的绿色方向可能会保持不变。更重要的是，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法规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与欧盟工业政策的重新设计纠缠在一起，而欧盟工业政策的重新设计是由《净零工业法》（Net-Zero Industry Act）和《绿色交易工业计划》（Green Deal Industrial Plan）启动的。在战争动荡、天然气供应昂贵的背景下，很难孤立地理解这两类法规--行业支持和去碳化。考虑到全球地缘政治背景，它们还可能进一步收紧。

掌握这些新出现的动态对任何行业参与者来说都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些希望继续保持业务领先地位的企业。先行者现在有机会利用其目前并不明显的优势，而跟随者的观望窗口正在迅速关闭。2025 年后，落后者将面临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开始去碳化。

每个工业分部门都有其自身的特点，成功驾驭不断变化的法规的战略也必须考虑到这些特点。下面，我们概述了任何去碳化投资决策都必须权衡的要点：从估算公司日益增长的碳支出到了解重塑未来工业竞争力的主要力量。

随着欧盟免费配额的消失，碳排放驱动的竞争力开始提升

如上文所述，2025 年之后，EUA 的供应将逐渐受到限制，价格也将越来越高。简而言之：

1、在供应方面，提供给市场的欧盟配额总数将逐年减少。

2、在交易方面，在不断减少的供应量中，免费提供的欧盟配额将越来越少。更多的 EUA 将被拍卖。免费 EUA 的逐步淘汰时间表可能会使日益稀缺的非免费 EUA 变成单位二氧化碳排放的更大经济负担。

3、需求量越来越大的商品的供应受到更多限制，只会导致单位成本上升。随着对未来市场认识的提高，参与者可能会表现出更加积极和激进的交易行为。

为了平衡日益紧张的市场，欧盟排放交易计划还包括一个市场稳定储备（MSR）机制。市场稳定储备对流通中的欧盟减排量进行管理。该机制的设计吸取了过去价格上涨的教训，可望缓和市场的剧烈波动。

预测 2030 年欧盟配额价格上涨情况

权衡市场上的这些压力和平衡力量，预计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未来的价格将逐步上升，如图 2 所示。

只有在行业或经济崩溃的情况下，这些欧盟补贴的市场动态才会向上升以外的方向发展。如果过多的参与者停止活动，供应和价格动态可能会被打乱。但是，正如俄罗斯乌克兰冲突后发生的事件所暗示的那样，政策制定者会不遗余力地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从这一角度来看，所述的上升动态是未来的乐观情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也不太可能出现的更乐观的情况：如果相当一部分公司迅速进行所需的脱碳投资，那么碳价格可能会暂时减缓其预期的增长幅度。

伤害有多大？企业碳预算的情景分析

鉴于对欧盟减排量供应受限且日益昂贵的明确预期，企业必须对其未来的碳预算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碳预算预测至少应将预期的短期和中期生产与所需的欧盟减排量支出联系起来。它们必须为制定未来关键运营决策提供所需的背景。对未来的碳需求和碳支出进行预测还可以帮助企业评估去碳化战略，或帮助他们了解提前或延迟投资决策的影响。

鉴于对欧盟减排量供应受限和日益昂贵的明确预期，公司必须对其未来的碳预算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碳预算预测至少应将预期的短期和中期产量与所需的欧盟减排量支出联系起来。它们必须为制定未来关键运营决策提供所需的背景。对未来的碳需求和碳支出进行预测，还可以帮助企业评估去碳化战略，或帮助他们了解提前或延迟投资决策的影响。

如图 3 所示，利用大部分公开的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数据，可以预测特定公司未来的基本碳预算。这一过程包括确定：

1、未来排放情景。确定公司未来的预期排放量。历史数据可为不同情景的制定提供支持：例如，考虑科维德之前的历史排放模式，将 2022 年作为参考点，或使用加权平均值来反映我们不断变化的现实。当然，每个部门的内部知识也有助于形成更复杂、更全面的前景。

2、由此产生的额外欧盟采购需求。在未来排放情景的基础上，了解未来自由分配的欧盟减排量的拟议轨迹，就可以确定公司未来的欧盟减排量购买需求。最基本的方法是假定前一年分配的欧盟减排量保持不变，但更新自由分配的欧盟减排量份额。这种“一切照旧” 的假设表明，公司没有进行相关的减排投资，生产水平也将保持不变。

3、一个可靠的欧盟减排量价格情景。有了明确的欧盟减排量价格预测，企业就可以将其未来的购买需求转化为货币价值。这可以帮助决策者确定不同战略的吸引力大小：例如，二氧化碳价格越高，脱碳投资的利润就越高。

4、预期碳账单。通过价格情景，所需的额外 EUA 量可转化为每年的账单。如果将欧盟减排量的采购需求与公司的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EBITDA）或年营业额结合起来考虑，决策者就能更好地权衡未来碳账单对运营的影响。对利益相关者来说，营业额的百分比往往比一个孤立的货币数字更能说明问题。

考虑到这项工作所需的信息布局，很明显，一家公司在投资脱碳技术方面等待的时间越长，其欧盟补贴账单就会变得越昂贵。未使用的免费配额可用于资助脱碳投资。越早做出投资决定，就越能利用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提供的支持。

当然，不断增加的碳支出只是问题的一部分。要认真规划未来的崎岖道路，还必须考虑到所有“常规” 战略问题，以及燃料价格、竞争对手定位、替代产品和贸易动态等不断变化的情况。

行业碳预算：所有人的账单都会增加

为了说明行业参与者需要学会驾驭的条件，图 4 展示了不同行业的碳预算预测实例。利用图 3 中概述的方法，我们为五家代表行业中间水平的公司进行了预测。它们展示了一个具有中位排放强度的理想公司——该行业的一半公司排放较多的二氧化碳，另一半公司排放较少的二氧化碳。

为了便于比较，我们选择了“一切照旧” 的假设情景，即所有参与者继续排放与 2015-2022 年相应平均值相同数量的二氧化碳。该情景还假定企业在评估期间不会进行任何能源转型投资。进行此类战略思考实际操作的公司自然会受益于更详细的需求和预期活动预测，以及更复杂的投资视角。

从这些例子中得出的主要启示是显而易见的：在“一切照旧”的情况下，无论哪个行业，如果不采取任何战略应对措施，到 2030 年，二氧化碳的成本将翻几番。因此，“不采取任何行动” 的战略将对企业的经营业绩产生越来越大的负面影响，因为它们的碳账单会越来越高。每家公司 2023-2030 年的成本增加幅度从纸浆和造纸行业中位数公司的 2.5 倍到铝生产设施中位数公司的 20 倍不等。氨生产设施的中位数在 2023 年出现了 EUAs 盈余，因此其预期成本增加只能以绝对值来衡量：从 2023 年的零增加到 2030 年的 5600 万欧元。

碳考古：回顾过去，了解未来

EUA 成本预测提供了宝贵的见解，让我们了解每个部门在二氧化碳成本增加方面的预期。在“一切照旧”的情景下，一个部门的预测演变方式受到以下因素的影响：

通过强调燃料供应和需求弹性来实现部门弹性。如果我们回顾某些行业的排放曲线和历史记录，这些行业在极端条件下具有较高的弹性，例如在 2020-2021 年新冠疫情流行期间以及随后的俄乌冲突对天然气供应的影响。在不考虑长期合同和政策支持的情况下，这种复原力（或缺乏复原力）表明了特定行业可能的危机反应模式。复原能力强的行业更有能力更快地实现去碳化。然而，所述的过去情况涉及强烈的非线性因素，因此在推断未来时应谨慎行事。此外，只有对足够多的参与者进行分析，才能确定具有代表性的行业行为。此外，如果各行业在上述危机中没有那么大的承受力，平均排放模式预测可能会导致更低的欧盟补贴账单。

部门碳排放量。展望 2030 年，免费欧盟减排协议的终止对各行业的影响程度不同。

图 4 提供了一个指示性的概览，以及企业可能面临的财务影响规模的初步概念。例如，氨气生产商将面临非常大的账单增长，从 2023 年的超额欧盟配额权到 2030 年中位数生产设施的 5600 万欧元账单。相反，对于纸浆和造纸生产设施的中位数而言，到 2030 年，欧盟补贴的最低增幅（仍然）是目前成本的两倍多。企业的脱碳选择范围会有所不同，这取决于其排放是碳密集型廉价燃料选择的结果，还是其他更复杂的工艺相关要求（如材料、化学品或热能需求）不可避免的结果。毫不奇怪，总排放量越高，成本增加就越大。显而易见，排放量最大的行业将面临最紧迫的适应战略。

寻找方向 企业碳GPS

在特定的工业领域，企业将以不同的方式经历未来高价的二氧化碳环境。去碳化的结果将取决于企业根据其独特的碳排放情况对决策进行适当调整。

公司领导需要问：我在哪里？我的公司在碳排放方面处于什么位置？不断增长的 EUA 费用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企业的财务回报？要回答这些问题，需要同时考虑市场和生产两方面的变量。

在市场方面，企业首先需要确定对其产品的需求对碳价格上涨的反应：需求会跟随、收缩还是移动？客户是否愿意和/或能够（或被迫）承受更高的 EUA 账单？他们是否能够或愿意反其道而行之，甚至为碳密集度较低的产品支付更多的费用，例如，由于他们的企业去碳化战略或法规迫使他们这样做？了解客户的需求弹性及其在未来几年可能发生的变化，将是确定企业欧盟排放交易计划/去碳化战略的关键因素之一。当客户和生产商转而采购碳排放量较低的产品或行业时，完整的情况应包括潜在的溢出效应。企业还应寻找机会替代其他部门的产品。

从生产和加工的角度来看，企业的碳竞争力将是其碳强度和能源强度相互关联的结果。

1、碳密集度将推动工业的发展，这与工业化时代劳动密集度决定竞争力的情况并无二致。在去碳化的工业中，碳密集度较低的产品和生产流程将越来越多地产生更具竞争力的产品。经济流动可能会转向碳密集度较低的替代品。企业需要开始扫描值得考虑的产品多样化。行业参与者在评估自身生产和需求的前景时，也应考虑欧盟排放交易计划的影响。去碳化的合作努力已经开始。一些财力雄厚的企业已经开始支持其价值链上下游过程的去碳化。

此外，在最终产品中增加脱碳成本可能会更好。例如，正如查尔姆斯理工大学（Chalmers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的研究表明，将无碳钢的额外成本转嫁给消费者对汽车最终总成本的影响微乎其微。这样说来，自身生产的去碳化可能会带来显著的竞争优势。

2、能源强度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紧密地将碳强度和经济利润联系在一起。在工业革命初期，碳强度的增加意味着生产率的提高，而对于欧盟企业来说，这一趋势已经逆转。由于缺乏廉价的俄罗斯天然气供应，某些高度依赖天然气的行业正面临着来自欧盟以外制造商的激烈外部竞争。那些位于亚洲或美国的生产商现在的能源强度可能与欧盟生产商相似，甚至更差，但天然气供应却便宜得多，这使得欧盟生产商很难在行业层面进行竞争。在去碳化之前，碳和能源仍然是经济问题的两个方面。

通过碳排放来制定新决策

最终，除了最难消减的行业（这些行业只能考虑碳捕集与封存）外，欧盟的所有行业都必须实现无碳化。因此，对于选择继续从事其活动的企业来说，投资脱碳是 a) 碳财务 b) 技术选择和 c) 时机问题。

1、财务影响。随着碳成本的增加，这些成本也会对责任企业的财务业绩产生影响。决策者必须将碳支出纳入其前瞻性分析，成本效益评估应考虑到尽早淘汰碳排放可能带来的节约。如果明智地出售剩余的未使用的欧盟减排量，可以获得巨大的收益，而如果许多行业参与者选择同时进行脱碳投资，其价值也可能迅速下降。企业需要清楚地了解其碳竞争力预计将如何发展--是提高、保持还是恶化--并将其预计的碳强度与行业内的其他企业进行比较。

2、技术。每个行业的生产过程都需要不同的投入：能源、热能、化学或污染控制，不一而足。这些因素决定了现有脱碳投资的可行性。特定行业的不同技术选择通常以边际减排成本曲线的形式表示。了解每个行业的减排成本曲线只是设计脱碳战略的起点。虽然对主要碳密集型行业（钢铁、水泥、纸浆和造纸、铝和合成氨）的选择方案进行了广泛讨论，但还需要对每种设备的所有工艺和当地条件进行详细分析。

3、时间安排。一旦行业参与者明确了技术选择，就必须确定投资决策的时机。为此，决策者应考虑运营背景（如现有资产的折旧状况、需求行为或贸易模式）和战略考虑（如环境定位、投资支持措施和计划以及本文概述的欧盟排放交易计划动态）。如前所述，由于二氧化碳价格在 2030 年之前都会上涨，因此最佳时机可以将 EUA 负担转化为竞争优势。

自 2005 年以来，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法规一直在分阶段逐步实施。目前已经有大量公开信息，可以为即将到来的去碳化建立一个可操作的路线图。如果企业的规划局限于“一切照旧” 的思维方式，可能会严重影响其生存能力。

碳背景、碳竞争力......开始了解转型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分析了欧盟排放交易计划新法规对欧洲工业带来的主要变化。虽然我们可以预见，大型企业已经非常清楚即将到来的变化所带来的影响，但对于任何参与者来说，了解我们所面临的动态变化也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已经说明了如何利用公开数据在很大程度上量化特定公司或行业未来变化的规模。如果不进行去碳化投资，那么从现在到 2030 年，对于特定行业的中位数公司而言，碳支出将增长数倍——根据碳强度的不同，从两到三倍到二十倍不等。对于最关键部门的碳密集型工厂来说，这些数字甚至会更高。

这种增长将在未来十年重塑工业的面貌。我们已经解释了部门复原力和碳排放如何决定了未来道路的起点。确定最佳过渡速度需要充分了解其他参与者（甚至其他行业）。最终，将通过自身的碳和能源强度与相关参与者和部门的碳和能源强度之间的相互作用来决定匹配度。

企业需要做出的关键决定是何时以及如何投资去碳化。与每项投资一样，决策者必须权衡时机、资金和技术优势。但在欧盟排放交易计划中，战略时机的选择也将决定企业在多大程度上受益于落后者继续排放的需要。